寒舍小心

【扶甘】《天光墟志》1

《天光墟志》1

🌸续写大结局,从天光墟中捞扶苏,扶甘双双把家还的he小故事wwww

🌸私设扶苏20岁左右时,两人开始谈恋爱

🌸部分解谜向,但我保证剧情设定逻辑闭环,人物不会ooc(不过应该没人会猜到剧情怎么发展)

🌸本文大概是中长篇连载,需要大家追更wwww

🌸能接受的话,let's go~~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Chapter1.与子偕臧


    两年前寄居在哑舍时,扶苏曾被问过一个问题。


    人的一生有多长?


    烛烟幻化的女子裙带飘逸,嗓音空灵,精致的眉眼含着一抹化不开的悲伤。


    她悠悠漂浮在半空中,垂着那双细长妩媚的眼眸看着这位亡者。纵然她已经问过许多人,得到许多答案,但眼前这人是不同的。


    大秦公子,夭折之王。


    你会如何看待死亡?如何看待别离?


    少时的扶苏会认为这是一个算筹问题。人的寿命或长或短,而死亡是无法预见的。未知生,焉知死?尽自己所能过好这一辈子就够了。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做之事,只有应做之事。


    扶苏看向一边的甘罗,后者正擦拭着博古架上的古董。现代裁剪的衣裳衬出他消瘦的身形,熟悉的动作却让扶苏仿佛回到高泉宫……但是哑舍内目力所及之处皆是古董,就连他的毕之,也在厚重的岁月中浸染多年……


    “哑舍的老板活了很久,”甘罗蓦地轻轻说道。他转过头来,黝黑深邃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扶苏,那潭幽深的古井中沉淀了太多太复杂的情绪,“我的人生,只有和殿下在一起的时间罢了……”


    他的需要很少,他的人生也很短。他只要扶苏活着,只要扶苏在家里等他。


    烟雾朦胧的女子轻挑秀眉,似乎很惊讶甘罗的回答。她游曳到甘罗面前,衣袂翻飞宛如骊山脚下的滚滚浪涛。


    “佛曰,人有七苦,”烛朱唇轻启,对上那双淡然的眼眸,“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放不下。


    芸芸众生皆苦难罢了。


    夕阳如雪花,消融在甘罗的脸上,秀挺的鼻梁勾勒出光与影的分界。


    岁月的尘埃落在他们锈迹斑斑的气管和肺叶上。上郡草原的夕阳下,甘罗的嗓音是被命运截停的马车,扶苏的名字是茫茫的青冢。


    隆重的死亡呼啸着,带着他们奔向无尽的深渊。


    扶苏拨开氤氲的烟雾走过去,从后面伸手,缓缓抱住他,温暖的胸膛贴紧他冰凉瘦削的脊背。


    现在,你是我的国度。


    “扶苏的人生在毕之的心里。”扶苏把自己埋进甘罗的颈间,那里有他最熟悉眷恋的气息,“我的灵魂只是路过了这个躯壳。”


    在那几天的时间里,扶苏也曾幻想过假如自己当时没有死去,这世界会是怎样?这片土地会是怎样?自己和毕之又会是怎样?


    海晏河清,山河景明,明君忠臣,世间佳话。也许会是他和毕之一直勾勒描绘的锦绣未来。


    但过于鲜艳的梦境太不真实,因为美梦美则美矣,就如他不曾拥有过的未来。扶苏从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这两年的时间本就是偷来的,已经足够了……


    听我尊前醉后歌,人生无奈别离何。


    扶苏的人生有多长?


    他的人生在甘罗的呼吸之间。

 

 

 



    扶苏并非没有执念,也并非没有遗憾,但他自认为还算一个幸福的人,在死亡前还能看见毕之的幻影。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扶苏发现自己脸上有掩不住的笑意。


    你的名字是含在舌头上的冰凌,是双唇微微的张翕。


    你的名字是对双眸的亲吻,是纹丝不动的眼帘的温柔。


    恢弘的咸阳宫和天际相吻、化为霞光满天。

  

    朦胧的光影中,一切都在慢慢变淡,身后胡亥的呼喊和哭泣也渐行渐远。但扶苏感受不到死亡的灼烧,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挣扎多久,他如一个自由而孤独的旅人一般,在无尽黑暗中渐渐沉没。


    他不会抱怨自己的境遇,他不会嫉妒自己无法参与毕之的未来。心与心的贴近,自然远胜于无情。他不善于道别,但他已经学会了谅解。


    他将再次道别毕之,道别自己,道别命运。

 

 

 

 



    眼前光影浮动,似乎有什么从黑暗中升腾起来。脑中纷飞的思绪潮水般拍打在他的心尖,指尖的触感冰凉,血液在他皮肤下躁动尖叫着……


    人间的喧嚣越来越近。


    扶苏隐隐听见有人在他耳畔抽噎,他挣扎着微微睁开眼,看见了胡亥的满头银发。自家弟弟似乎是哭过了,眼角带还着红。


    见皇兄醒过来,胡亥惊喜得不知所措,赤红的眸子中闪烁着喜悦。乱成一个毛团的鸣鸿也跳下他的肩头,小脑袋轻轻蹭着扶苏的脸庞。


    扶苏闭上眼,眉头微蹙。自己竟然没有消失?他在哪儿?现在还活着吗?棋局的结果怎么样?


    扶苏缓缓睁开眼,费力地撑起身子,想要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自家皇兄很少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胡亥心中一紧,连忙伸手小心翼翼搀扶着哥哥,让他稳稳靠在身后光滑的巨石上。


    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后,扶苏发现他们正在一个山洞中。有水滴从悬挂的钟乳石上滴落,发出清脆的滴答声。洞口离他们不远,从这里望出去能看见到一片葱郁。


    现在应该是黄昏。扶苏眯起双目仔细辨认,隐隐能看见他们之前上山的那条小路。


    他转头用眼神询问胡亥,但自家弟弟似乎还没有从欣喜中缓过神来。扶苏只好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亥儿,我们还在那座山上吗?”


    胡亥点点头,“鸣鸿出去看过了,”他指向洞口处的一个身影,“它还找到了孙朔。”


    这里还是人间。扶苏微微闭眼,理清思绪。


    这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六博棋,我活着,胡亥和孙朔也活着……那毕之呢?胡亥赢过了毕之?……不对,不可能……谁赢了?……或者,哪些人赢了?


    难道……扶苏捏了捏眉头,输赢其实没有意义?


    事情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是,棋手?


    扶苏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转头问自家弟弟,“我一直在这里吗?”


    胡亥点点头,他找到自家皇兄时欣喜万分,但又怕他身上有伤,便一直在他身边守着,没有搬动他。所幸那件旌旗披风完好无损,皇兄的身体情况也没恶化。


    “我的身体没有大碍,”迎着胡亥担忧的眼神,扶苏放松身体靠在石头上,“休息一会儿后,我们回家吧。”


    回家?!!胡亥大喜过望。要知道,从皇兄口中说出的“家”屈指可数。他捧着鸣鸿,小心翼翼地坐在扶苏身旁。哥哥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但他却蹙着眉,面容上带着深深的疲惫。

 

 

 

 



******

    在那处破败的小院休整一会儿后,甘罗和医生带着汤远沿着山路往下走。


    夕阳如火,泼墨般倾泻在荒芜的群山中,热烈的晚霞烧透半边天穹。庄生晓梦迷蝴蝶,他们在幻境中挣扎徘徊许久,也才堪堪过了一天的时间。


    秋冬草木枯黄,下山的路并不难走。汤远一路蹦蹦跳跳地下山,他们跟在他身后。一路上甘罗的话不多,但大家都处于劫后余生的状态,所以他的沉默显得并不突兀。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甘罗捏捏眉心,他脑中一直萦绕着赵高那句话。


    “这局棋无论输赢,每死一子,师父都会消耗自己的修为,保其平安。”


    保其平安么……甘罗感觉自己像一个濒死的人,终于抓住了那块轻薄的浮木。他感到自己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脚下的路也开始有了实感。


    也就是说,他还能找到大公子。


    还有婴口中突然消失的王离……为什么他也会参与到这次的棋局中来?他是怎么现世的?

 


    远处传来几声呼喊,前面的汤远顿住了脚步,扭头看向自家二师兄。医生一脸茫然,他疑惑地看着这俩师兄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里还会有其他人?甘罗定了定神,发现声音是从前面荒草丛中的凉亭内传来的。


    “过去看看吧。”甘罗轻轻说道,因为不管是什么,他觉得都不会有赵高麻烦了。


    他们距离不远,那呼喊声也清晰起来。


    “救命啊!!!有人吗??”


    亭子内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皮肤白皙、容貌俊美,只是神情焦灼,甚至能看见额头上微微反光的一层薄汗。他看见有人路过,连忙大声叫喊,“有人吗?!这里有人晕倒了!!”


    医生本能地顿住脚步,朝声音来处看去,不禁愣住了——这不是王子安吗?!他不是在西雍吗??但身体本能大过头脑反应,他绕过前面的小汤远,一步跨进杂草丛中,疾步走过去。


    见有人朝他走过来,王子安更加卖力地招手大喊,“恩公!!在这里!!在这里!!”


    恩公?这都什么年代了,王子安说话怎么还和老板一个味道。啊,不对,他应该是在西雍里呆了一千多年,现在才出来来着。那还是比老板强!


    医生按捺下自己吐槽的心思,在杂草丛中艰难行进。


    亭子中间躺了一个人,他双眼紧闭,身下和脑后都垫了衣服。一旁的王子安穿着一件保暖内衣在瑟瑟的寒风中抱着双臂来回踱步。


    看见那人的面容后,医生不禁愣住了。


    这不是王离吗?


    他穿着一件冲锋衣,长发也扎成了低马尾。虽然是现代人的打扮,但浑身铁与血的气质和左眼的伤疤分明昭示着他就是自己曾在西雍见过的将军王离。


    “咦?居然是你。”一旁的王子安凑过来后也认出了医生,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他焦急地拉着医生,“你能不能看看他有没有事……”


    医生小心翼翼扒开王离的眼皮——瞳孔反应正常。他舒了口气,再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按在王离的颈边——心率正常。看样子只是普通的昏迷,只是不知道内脏和骨骼有没有受伤……可能需要送到医院进行检查。


    医生突然想到了老板,他挠挠头,西雍出来的人能接受现代医学的检查吗?


    医生跑得太快,而小亭子看着很近,实际上在荒草中间,甘罗抱着汤远走了一会才到。


    甘罗拨开齐腰深的枯草,把小师弟放下,抬头看见医生正和一个年轻人一起蹲在前面。


    这算个什么情况?


    他走过去轻轻拍拍医生的肩膀,问道,“这是怎么……”医生闻言转过头,透过他的肩膀,甘罗看见躺在医生前面的那个人,瞬间呼吸一滞,整个人呆立在那儿。


    是了,虽然和上郡时不太一样,躺着的人沧桑了很多、皮肤晒成了小麦色、多了很多胡茬、左眼上还多了一道伤痕……但他认得,这是阿离。

 

    “老板?”医生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


     “他……”甘罗抿抿唇,指尖有点颤抖。


    “他应该没事儿。”医生挠挠头,期期艾艾地回答,“只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内伤,最好去医院做一下检查。”


    “好……”


    甘罗缓缓舒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舒展了一些。


    王离没事,说明同为棋子的大公子应该也没事。只是……自己应该快点去找到他。这里晚上的风太冷,大公子的身体不好……


    夜幕已然降临,天空被渲染成暗紫的色调,甘罗看见远处的天穹被城市的霓虹洇染出绚丽的色彩。


    还有多少时间?他还来得及吗?他们还来得及吗?


    甘罗蹲下身,伸手抚上王离的脸庞。他闭上眼睛,微微蹙眉……


    救人要紧。


    “不会有问题的,”迎着王子安忐忑的目光,甘罗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我们现在马上就走。”


    甘罗掏出张角黄巾,一阵白光后,亭中空无一人。

 



    熟悉的眩晕感后,医生睁眼发现自己正在工作的医院的后门。他暗暗感慨老板真是门清,嘱咐好王子安照顾好王离、不要轻易挪动他,就向急诊科匆匆跑去。


    “师弟,”甘罗蹲下身来,和汤远持平,“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等下就和医生一起,照顾好这两位......叔叔。”


    汤远想问自家二师兄要去干什么,但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又发现自己什么话也问不出来,只好点点头,说自己一定会保护好他们。


    甘罗淡淡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初冬的白昼格外短暂,才进医院的功夫,夜幕已然覆盖天穹。不见星子闪烁,只有华灯初上和车水马龙。


    而故人、旧事、故国只在他的心尖摇曳。


    那儿有风暴,可是那儿远比人间明亮。


    他与王离的最后一面是在上郡。而巨鹿之战,隔着空气中散不去的浓厚血腥气息,他只远远地看见了那个马车上的身影。


    史书记载,秦将王离,自沉于漳水。


    甘罗在人群中溯洄、逆行、挣扎,一如他在千年的时光中与许多人擦肩而过。


    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活了很久的伤口,搏动着,被命运和时光刺穿。痛苦如影随形,无论是在空气中,还是在清冷的荒野,痛苦都在追赶着他。


    只是这次,自己不愿再旁观放手。


    黄金巾还要等待半个时辰才能用,这意味着他需要徒步走回那座荒山。


    后悔么?怎么会……他对婴的结局束手无策,但他不会放过救王离的机会。


    只是大公子……等等我,再等等我……


    苦难已过,世间繁华,他已是个尝遍尘世滋味的苍老灵魂。


    人因何美丽?又因何凋敝?


    是惹怒了虚无的神明?亦或是恪守了所谓的命运?


    在他飘零已久的短暂人生,扶苏如北辰星般闪耀,又带着他永生的爱意与遗憾离去。


    他不愿意再次放手,他会奔向扶苏,不计代价。


    那荒山越来越近了。沉沉夜雾中,甘罗恍惚间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傍晚。


    烛烟氤氲,扶苏喃喃着情话,从身后揽他入怀。


    他向后靠在扶苏的胸膛上。


    扶苏的怀抱温暖地仿佛壁炉里的火焰,火舌带着肆溢的星子抓挠着他的心房。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覆在扶苏的手背上,贪图更多的温暖。


    纵然知道一个灵魂不能在另一个灵魂中燃烧,但那透过脊背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耳畔的呢喃和脖颈间湿润的呼吸,无一不让他欣喜。


    他的大公子还在。


    哑舍的老板活了很久,但甘罗的心脏,只有遇见扶苏时才会跳动。


    人的一生有多长?


    甘罗活在扶苏温柔的注视中。

 



    我曾长久地将你等待,年复一年,矢志不渝。身边人来去匆匆、页页光阴凋零、院内落叶纷纷。


    幸好,这一切并非徒劳,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我从不敢想的事……我原本只期盼着能守护好你的转世……希望能让他们过完自己应有的一生……


    但是你回来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等待那么久的时间,两千多年的时间……就像品一盏茶一样过去了。


    我们好像还在高泉宫。我点亮灯火,公子推开院门,抖落披风上的雪和月光,凑过来说今晚好冷。


    你就好像才出去了那么一会。


    你会没事儿的,我会找到你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的人生还没有走完。




    TBC. 




    从2013年就磕扶甘的我终于动笔写他们的故事了。

    一直担心扶苏和甘罗会再次阴阳两隔,但索性玄色给了个全员都活着的HE。

    但我还是有很多意难平,为什么光风霁月的大公子会愿意接手天光墟、变成时间罅隙的困兽?他的灵魂如此自由,为什么愿意被束缚?而甘罗为什么也接受这个结局?

    想来想去脑洞就开大了,于是决定写出来,因为我想要给他们完整的一生!

    希望大家会喜欢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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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而已,偏执己见,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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